林明亮家属:法考答卷是我给蒙冤丈夫的情书
yly.918819.com 2024-06-10 19:07 虞凌云冤案网
本文来自虞凌云冤案的公司员工 林明亮 的家属,最初发布于 2021 年 6 月 8 日
虞凌云冤案公司员工林明亮家属:法考答卷是我给蒙冤丈夫的情书
林明亮,
展信佳,见字如唔。
这两年为你申冤,我把很多人一辈子的动车都坐完了。
你不在我身边,我做了你想不到的事情——
我去参加了法律职业考试。
当时,身边的人都陆陆续续提交试卷,收拾好东西出了考场,我仍然看着眼前没做完的刑法客观题,希望自己想得再快一点。
说起来,刑法是我学得最好的,因为我想知道刑法应该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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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考的时候,老师模拟出的案例题目让我觉得很轻松,法律知识变成设定好的问题时,答题套路变成惯性,远远比不上真正的法律问题那么困难。
考试的时候,我忍不住想起那些法官和检察官也做过类似的题,
他们选了对的答案,通过了考试,才有机会冤枉你。
我发现,人世间的很多问题,终究不过是现实一套、理论一套,有时候,竟分裂隔开的如此径庭。
你知道,我对法律一窍不通,我大学学的是计算机。
法考是一条每年通过率10%多的独木桥,我铁了心,要试一试。
上海外国语大学的考场外,周围很多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只有我是一个人来的。
如果你没出事,一定会来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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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至今都还记得第一次看到你的场景。
高中开学不久,有老师请我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向新生们介绍学校的概况。当时我开场就做了自我介绍:“我是李云云,平时性格开朗,喜欢交朋友……”
全场很安静,但坐在台下的你却说:
“这个人怎么这么爱吹牛。”
从此我就记住了你。
现在只有想起这种事,我的脸上才会浮现出真正的笑容。
你给我的印象除了敢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高中时的你阳光开朗,三级跳很厉害,是国家二级运动员,学习成绩也十分出色。长得文静、有书生气,是当时班里的男神级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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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时候,我在宁波,你在杭州。大一下学期,我们开始用电话卡沟通,一打就是半小时,电话亭排着长队,挂了电话后,发现后面等待的同学们都用不耐烦、仇视的眼光看着我。但是只要能与你通话,我就好高兴,非常高兴。
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我过生日,你特地买了一个手机作生日礼物,当时真的是倾家荡产买的,我还记得手机的型号,诺基亚8250。
我一直以为,我们真正的爱情会一直这样浪漫,带给我们幸福,直到泰州公安残暴地将你跨省抓走。
现在想起警察上门抓捕你的那一天,我都好怕。
门外敲门的声音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急促而凶猛,像雷鸣一样。
此起彼伏的敲门声让我感到害怕,我记得我当时不断跟你说“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你打开门的那一瞬间,紧接着的便是手铐把你铐起来。
重重落在房间里的金属扣合声,让我感觉心里有一根线断掉了。
我在慌张中努力保持镇定,一边询问着来者的具体身份,一边看着他们拿走了我的背包、手机、笔记本、银行卡,我们家里的每一个小角落都任他们随意搜索,翻了个底朝天。
经过你被捕的那一天,我经常做噩梦,有四个警察扑上来死死地钳住我。后来我夜里做噩梦,总会回到那个场景。
警察就这样翻了两个小时,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你口袋里的一点现金,那天我本来约好了人,希望留给我了一个“可以打车的车费”。
我也差点被警察带走,那个一进门就开始搜家的警察在离开的时候对我说:
“你这个女的,看起来就像是搞套路贷的。”
那一天后,我们原本平稳而幸福的生活便天翻地覆地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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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8月3号,在案子开庭前会议的现场,一位律师助理对我说:“这个案子,法律系大一的学生看了都知道不是诈骗。”
为了案件申冤,虞凌云的妹妹 虞爱玲 曾请众多法律专家出具过一份专家意见书。高铭暄、张明楷、周光权、陈兴良、陈瑞华、樊崇义……这些在刑法领域知识渊博的学者专家们经过对案卷的审阅,给出了一份“虞凌云案中虞凌云等人的行为不符合诈骗罪的犯罪构成”的法律意见书。
可泰州法院却仍然判了你们有罪。
在这个案子中,7名被告人的8名未成年子女均收到了各自的执行裁定书,泰州中院要求我们这些孩子承担幼龄根本无法承担的天文数字债务,这些孩子,年龄最小的2岁不到,最大的16岁,却要为爸爸承担或许此生都无法偿清的债务。
我们的女儿还那么小,才刚刚上高中,就已经背上了要为你偿还的26亿的财产债务。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解释,她已经悄悄长大了,自己在网络上搜索、了解到很多信息。
案子的涉案金额巨大、影响也巨大,女儿学校里恶意讨论和揣测也传得迅速,“诈骗犯的孩子”,他们这样说她。
女儿现在不爱笑了,她以前多么爱笑多么活泼啊,但自从你出事后,她偶尔透露出来的乐观却总像是在安慰我。
她说:“妈妈,你可以去发微博、发抖音,现在很多年轻人平时都玩这些软件”,有时甚至还会帮我出主意。
她懂事了,但是我真的好心疼。
她以前还是个上学总是偷懒的孩子,现在每天想着的不再是哪里好玩、哪里的奶茶更好喝,而是怎么才能拿到奖学金、怎么省钱。
我以前都不知道拼多多,拼多多也是她教会我的。
我要买什么东西,比如纸巾,她永远买的比我便宜。
学校的校服贵,她也永远能在拼多多找到便宜好几倍的替代品。
十几岁的青春期少女,勤俭持家,认真学习,在别的家庭对于别的父母来说,或许是一件想向朋友亲戚到处炫耀的喜事。
但是我只有心疼,一想到这里,我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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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月前,我去了泰州法院的诉讼服务中心,那天门外的宣传栏上写着这天刚好是院长的接待日,我当时心里很高兴,院长能够接待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但是进去之后才发现,其实不是院长接待,只是一个执行局的副局长。
我跟副局长讲了女儿背偿26亿债务的事情,但是对方不是说“不归我管”,就是“我管不到”,一个劲儿把事情与责任往外推。
诉讼服务中心碰壁,我又接连去了泰州法院、检察院、政法委、信访接待中心,但得到的回应寥寥,受到的推脱跟打发却不少。
去检察院时,工作人员跟我说:“法律程序就是这样,你要相信法律。”
那已经是我不知道第多少次被当个皮球一样被各个部门工作人员踢来踢去,踢完了还要劝导我一句“你要相信法律”。
我说:“我跟你们讲法律程序,你们要我讲理由。我给你们讲理由,你们要我讲法律程序,我很相信法律,我不相信法律,我也不会坐在这里。我也不会去申诉,我一直相信法律。”
一次次上访的无果让我感到灰心丧气,也筋疲力尽。
我自己翻阅过很多法条,我当时一直想,如果我通过了法考、成为了一名律师,我是不是可以做我老公的申诉代理人,搞清楚他们是怎么冤枉你的。
明亮,以后我通过法考,我就去当你的申诉代理人,我要亲手救你出来。
法考,真的目前最内卷的职业考试,有太多的人去考,考过或考不过。
常常会有一些“在职宝妈三个月轻松过法考”的经验贴,被一些法考学子做笑话。
我不仅是宝妈,还是喊冤的宝妈。
我学的最认真的是刑法跟刑诉,因为与你的案子紧密相关,民法是最困难的,因为涉及的法律多、范畴大,知识点又很细。
司法考试的通过率之低也正印证了司法考试之难,考试难,备考过程也难,常常有人走到一半,觉得太难走便放弃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法考的书那么厚,我都翻完了,法考的课那么多,我也全部听完了。
我一边准备法考,一边跟虞凌云的家属奔波于各个部门,还要照顾两个孩子,我感觉我都成为了一个铁人。
有时候情绪起伏,夜晚睡不着觉,睡着了也是萦绕不断的噩梦。
我只能依靠安眠药入眠,时间长了,我甚至已经开始服用抗抑郁的药物。
这些都是横在我面前的坎,我一个一个跨。
学习法律给我带来了自信,也带来了勇气。
没学习法律之前,我会胡思乱想,会觉得是不是自己“运气不好”,学习法律之后,去申诉,我很清楚自己是在法律的框架内做事,是有依据的。
有一次开庭,公诉人在阐明意见的时候引用了一句不太符合案件情况的话,我觉得那句话根本不构成一个逻辑因果关系。
这是学习法律带给我的底气。
你看,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在慢慢地进步。
以前,我不懂法律知识,对你的案子一头雾水,每回跟公检法的人员说明情况或争执时,都害怕自己说错了话,没有“法律依据”。
一开始,你们在润江宾馆监视居住,润江宾馆的条件很差,环境狭小、压迫。后来你们转到溱湖度假村继续监视居住,那时我已经开始准备法考,为了能够见到你,我每天晚上都会去附近看看,碰碰运气。
监视居住地的具体房子跟我能够到达的地方隔了一条马路,这个度假村没有太多游客,但是都有大货车从这条路上驶过,尤其是在晚上。
夜晚光线昏暗,四周也没有路灯,我只能爬到树上,拿着望远镜,从里面遥远地寻找着你在哪一个窗口的角落里。
房子里的灯会24小时开着,窗帘不会拉上,去的晚的时候,我常常会看到凌晨好几点了也没有睡觉的你。
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失眠呢?
有一次去的时候,正值清明前后,4月的苏北,依旧潮湿阴冷。
即使有点看不太清,我也一眼认出了你,穿着很薄的睡衣,剃了头发,脚上也没有穿袜子,住的房间是类似于普通小宾馆的那种房间,一个人,一张床,与里面的监管同住。
相隔一条马路,从周围的铁丝网跟树木的枝叶中苦苦寻找着你。
尽管只有一方能够看到另一方,你在暗,其实我也在暗。
兴许是太热了吧,到了六月,大家的头发都很长了,竖直冲天。大家不是坐着看书,就是在摸自己的头。
过去的日子,我想着想着,又忍不住想起你的处境,开始有些哽咽,我尝试忍住,但是思绪难以控制,一切事情都让我的眼泪如开闸的水一样,汹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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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你劝过我,不要花这么多钱在这种事上,留着钱和孩子好好生活,但是我不敢告诉你,我们哪里还有钱呢?
执行法官机械执法,冻结了很多被告人的配偶的支付宝跟微信,连四百多块都不放过。
法院冻结被告人配偶自有的证券账户、银行卡等,在未听取案外人意见的情况下,直接予以划拨、冻结。
我老家的房产、跟你没有关系的,我父母赠与的房产,也都一一被法院执行冻结了。
这样一刀切的做法带来的是我们被告人家属生活的寸步难行,多名员工唯一的住房被查封,明明是合法财产却不加甄别地被没收,难道要让老人跟孩子露宿街头?
还有些涉案被告家属,未来的工资、收入也被纳入执行,甚至是老人的救命钱,也被法院直接残忍地划走。
由于福建中证司法鉴定中心和泰州中院的重大纰漏,不具备司法会计鉴定资格的的鉴定人出具的实质上具备司法会计鉴定效力的鉴定意见被泰州中院采纳,所有被执行人要被追缴近35亿天文数字的违法所得,事实上被执行人的涉案金额远没有如此之高,这也造就了事后执行难的问题。
在执行缺口如此之大的情况下,事先被姜堰公安扣押的7亿余人民币至今没有划到泰州中院,更加巧合的是,泰州中院也拒绝依法要求姜堰公安将截留案款7亿余人民币及其利息收益转至本案执行专用账号。而2020年11月24日《中共泰州市公安局委员会关于巡察整改情况的通报》就已经指出,泰州市公安局(姜堰区是泰州市的下辖区)存在“资金账户管理不严格,市公安局未经财政部门审批,擅自开设6个银行账户,长期脱离财政监管,存在风险隐患”的情况,通报还指出,“有的派出所多方面收入不入分局帐,支出无迹可寻”,通报还要求泰州市公安局严格执行“收支两条线”和“罚缴分离”的管理制度,这让人很难不怀疑,该7亿余案款已经被姜堰公安挪用、私分甚至贪污了。
不仅如此,对早已被认定为被执行人违法所得,现在实际掌握在被害人手里的10亿余人民币,泰州中院在有能力追缴的情况下,应当追缴而不追缴,反倒不加甄别的没收被告人家属的合法的、与案件没有任何牵连的财产,此种做法,不论从法律上还是从情理上,都无据可循,泰州中院一系列迷之操作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些荒谬的财产执行问题,就像一个被法院抛弃的孩子,丢掉了,就再也不想管了。
法考成绩出来后,客观题合格分数线180分,我考了170多,差几分就能通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没有通过自己的第一次司法考试。
我现在还在学习刑法,学习法律知识,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还会再去考一次。我相信法律,也希望法律给我的自信与力量,能够帮助我走出这个困境。
近期,我跟虞艾玲一起去北京反映情况,人刚到北京,就被老家的人上门敲门,他们要求我们:“你们还是尽快走吧,没用的。”
我不断地辗转于法院、检察院,不断寄信、到信访接待中心反映情况,两年以来,我最害怕的是过节。
“你怎么过除夕?”2021年2月11日下午4点,我给你发了这条短信。不知道我们家,以后这样痛苦的年还要过多少次。
两年以来,即使知道不会等待任何一条回复,我也一直坚持给在里面的你发微信。
哪怕是明知没有任何回音的简讯,我也想告诉你我的心情,我的思念,以及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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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那天,周围有很多抱怨题目难的学生们,我不知道跟谁说话。
我真的好想你。
那天,我站在考场外的台阶上,抬头望,天空一片灰暗、阴沉无力,
上海这天是阴沉无力的雾霾天,我一向不信邪,但心里乱七八糟。
我还是在心底默默愿望着
以后更加漫长困难的日子啊,都不要如这天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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